顾冉歌

人如何表达就如何存在

【苏靖】梅子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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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狭小的出租屋并不太隔音。

 

萧景琰咬着林殊的衬衣,承受着背后来自林殊的进攻。温热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汗珠滚落在新买的格子床单上。

 

床板发出吱嘎声。

 

插座上的小夜灯发着微弱的光。

 

纠缠着的人影不太明显的在墙壁上摇晃。

 

林殊拢了拢萧景琰的乌发,啄吻他脸上的汗珠和泪水。

 

短暂地温存过后,林殊下床去拨弄老式的热水器,而萧景琰盯着他的恋人出神。

 

该给林殊买秋衣了,水电费后天要交,周五要提交初步设计方案,嗯,小殊的身材真好……

 

“热水好了。想什么呢?景琰。”林殊站在水龙头下笑得肆意张扬。

 

“想你。”萧景琰诚实道。

 

他有全世界最好的恋人。

 

 

 

44.

 

林殊的模样看起来又小了点。

 

他的记忆认知都回到了年少时。

 

他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告诉萧景琰终有一天他会消失离开,而萧景琰必须得学会适应没有林殊的生活。

 

这是二十岁还是十九岁的林殊?

 

萧景琰的记忆好像也破了个洞,美好或是痛苦的记忆都渐渐模糊起来。

 

是他们演话剧那一年么?

 

林殊和他演青梅竹马的两个少年将军,好像青梅竹马不能这么用,他们一个死在了沙场上,另一个苦守边疆,后来的剧情是什么?

 

嘿,你知道么,舞台剧上演将军的那两个是一对同性恋。

 

别说了,你声音这么大都被听到了。

 

听到又怎样,怕被人说就别搞同性恋啊。

 

“景琰,我觉得少年将军的角色很有意思,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这编剧可真逗。”

 

“景琰,你说这个城最亮是不是喜欢他的竹马呀?还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那搁现在不就是一个求婚的钻戒吗?哈哈哈”

 

林殊一身白衣铠甲,手里一柄道具银枪,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好像他此时正着着与之相配的红衣铠甲,还是那个十九岁的朝气蓬勃的萧景琰。

 

时光容易把人抛。

 

他早失去沉沦的资格。

 

黑色的签字笔在白纸上缓慢的游移着。

 

萧景琰在蔺晨的咨询室外,把年龄那一栏填写的二十三改成了二十五。

 

 

 

45.

 

梅长苏在萧景琰的书店里坐了一个下午。

 

不动声色又无法忽视。

 

这时的书店还没有后面那些新鲜的玩意,没有WiFi,没有各式各样的二维码,店主桌上的电脑还是笨重的台式机,音响的音质也一般,轻音乐似有若无。

 

萧景琰桌上的书从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换成了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

 

梅长苏还翻着那本被人翻过多遍但细致保存的旧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男主角托马斯对着一堵墙沉思,女主角特丽莎像是顺水而来的一只被丢弃的篮筐里的婴儿般来到他的生命中,他充满怜惜又无法拒绝,他用这个比喻来欺骗自己并非爱情。

 

而比喻是危险的。

 

梅长苏把名片当作书签夹在旧书里,又将这本显然是店主常看的书放回了书架的原处。

 

小狮子。

 

萧景琰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狮子。

 

他第一眼望见萧景琰就作了这个比喻。

 

 

 

46.

 

等萧景琰意识到的时候,林殊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了。

 

十七、八岁的林殊坐在沙发上,抗拒和浓烈的爱意同样藏不住。

 

他爱着的是那个冬天和他一起吃烤地瓜,把冰凉的手伸进他口袋里捂着的生动的萧景琰。而眼前的这个磨了锐气,被生活折磨得愈发沉默的萧景琰太过陌生了。

 

“我死了吗?”

 

萧景琰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景……景琰?”

 

“是我。”

 

气氛沉默而尴尬。

 

林殊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慌无措刺痛了萧景琰的双眼。

 

他无意识地喃喃:

 

“我想回去。”

 

林殊身上金陵高中的校服仍是崭新的。衬衣口袋内侧有签字笔留下的一个“琰”的印迹。

 

“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屋里茶几上摆着梅长苏送来的一枝插在青瓷瓶里的梅花。

 

“你爱上别人了。”

 

林殊低着头,浑身颤抖。

 

“你不是我的萧景琰。”

 

是的,我很抱歉,我不是了,还非要留你在身边。

 

萧景琰手上的半支烟在手背上缓缓撵灭。

 

他恍惚听见有人问他。

 

疼么?

 

不知道。

 

 

 

47.

 

梅长苏完全恢复了林殊的记忆以后就向萧景琰坦白了。

 

他记得萧景琰当时的模样。

 

无声地落泪。

 

但此后萧景琰从未叫过梅长苏小殊,梅长苏提及时他也只是说更喜欢现在的他。

 

或许从一开始萧景琰就没有信过——只是以为梅长苏太爱他才这样想为他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于是萧景琰从未戳破过。

 

他唯一一次露馅就是在梅长苏出差去金陵的那次。

 

太痛苦了。

 

清醒地看着你爱的人为了你甚至不惜去扮演他的情敌。

 

而你自认痊愈的病又再犯。

 

当梅长苏叫他水牛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林殊,也不是梅长苏,而是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在大雪里拖着行李踽踽独行的自己。

 

天地空茫。

 

那一瞬间,他觉得梅长苏从未存在过,只是他美好的想象。

 

不然他为何那样轻易爱上他。

 

 

 

48.

 

梅长苏说不好现在的感受。

 

萧景琰好像终于接受他是林殊了,他开始叫他小殊,和他回忆高中时候的趣事,在小出租屋里和他重温旧日的时光。

 

他望他的眼神比从前还要深情,爱意再也不加克制。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萧景琰从来都是内敛的人,除非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觉得周遭的一切是真实的。

 

烤红薯的香气弥漫在鼻尖。

 

穿着校服的少年们叽叽喳喳围着小贩的三轮车。

 

815车站边的梧桐树只剩下了三两片微黄的叶子。

 

站台里萧景琰微微侧头靠着梅长苏的肩。

 

他们在寒风中沉默地依偎着。

 

等待着下一辆或者下下辆815。

 

——tbc——

 

还有一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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