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城（短篇，一发完）
一把非常神奇的刀子。
1. 失忆梗+？梗
2. 应该虐宗主
3. 结尾神转折
4. 非主流BE
（一）
大寒后，金陵城里又下起大雪。
梅长苏似睡得极不安稳，蹙了蹙眉，鸦黑的长睫轻颤，睁开一双黑眸。
“好冷……”他喃喃道。
身上盖着两三层印蓝青花被面的棉被，可他还是手脚冰凉，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梅长苏把手举到眼前，指节分明，苍白如玉。
他愣了一会，生出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的墨发松松地垂在脑后，用一根藏青色的布条扎着，同色的中衣贴着他消瘦的身体。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取了衣服一件件穿好，末了把白色狐裘披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冷。
这个冬日怎会这般冷？
“……长苏啊，吉婶做的粉子蛋，要吃吗？唉哟，飞流！你干嘛砸我呀！”
梅长苏心里缓缓冒出一个人名。
“……蔺晨？”他声音轻轻的又不那么确定，只有自己能听到。
“苏哥哥！醒了！粉子蛋！”飞流端着从蔺晨手里抢来的盘子兴冲冲地端到他面前。
蔺晨摇了摇头，跟在后面，拿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梅长苏站在门口看着，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真好啊。
一炷香后，飞流站在他旁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蔺晨收回把脉的手，表情严肃。
半晌蔺晨才开口道：
“你今天怎么又梳成这个发髻了？”
梅长苏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半点不觉得自己梳得有什么问题。
墨发一丝不苟地全部束在顶上，用白玉发冠和玉簪固定，鬓角一点黑痣平添几分风流。
蔺晨见梅长苏不答，寻了个理由把飞流支开了。
“长苏，你觉得这样……”他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哽住了的样子。
潇洒的白衣上细看也留了岁月的痕迹。
可惜梅长苏还是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蔺晨在难过叹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幅要来鼓励他的样子。
他实在没有什么好悲伤难过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过往记忆被墨盖住似的。
但他觉得很满足。
蔺晨看他那副云淡风清，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怀疑他是受刺激受大发了。
“……长苏，你要不要去帝陵看看？”
梅长苏心里越发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去。”
蔺晨无奈，转身欲走。
“等等，搬个火盆进来吧。”
“梅长苏！你大爷的！”蔺·小厮·晨咆哮道。
（二）
梅长苏披了雪色的狐裘大衣在路上默默地走着。
大雪昨夜便停了，现下只有零星的一点飘雪，柳絮似的缀在他发间衣上。
满金陵城都结成一片白。
雪和缟素相映着，看起来格外寂寞。
长干巷末有几个堆雪人的小孩子，梅长苏停在旁边看他们开心忙活的样子。
哥哥模样的小孩子一直照顾着旁边的弟弟，抱他去给雪人按上眼睛，又给他搓手取暖。
就这样一直看到晌午，荆钗布裙的少妇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飘来，梅长苏才如梦初醒般，接着往前走。
再过去是饮马巷，小摊上卖着小吃食和一些小玩意，梅长苏买了一包榛子酥，也不急着吃，就这么拿着漫不经心的走过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靖王府门前。
梅长苏脑海里缓缓出现两个少年兴奋地跑进门的画面，红衣铠甲的少年勾着白衣铠甲少年的肩，看起来亲密无间。
“苏哥哥！回去！冷！”飞流从苏府翻了几道墙便飞到梅长苏的面前，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甜瓜。
梅长苏点点头，从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去。
他突然有些好奇昨日蔺晨到底想对他说些什么了。
（三）
“什么？！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们你也不记得了？萧景琰你也不记得了？”
梅长苏捧着手里的暖壶，镇定得好像对面化身咆哮哥的蔺晨不存在。
但是实际上他一边觉得蔺晨这样和他的潇洒公子的形象不符，一边在心底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萧景琰。
“……长苏，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萧景琰去世的打击，但你不是会逃避的人。……”
所以说萧景琰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他死了在蔺晨看来自己会很难过。
梅长苏右手从暖壶上离开，搓起了左袖。
“……我和萧景琰是什么关系？”
蔺晨神色复杂地看了梅长苏一眼，终于断断续续开口说起他所知道的林殊以及梅长苏和萧景琰的故事。
……
蔺晨在一旁讲得口干舌燥，讲着讲着想到那年梅长苏吃了冰续草，随军出征大渝的事情，自己也有所感伤起来。可惜他对面听故事的人就真的像是在听传奇故事一样，脸上就差写着然后呢三个大字了。
正听到兴起时，蔺晨却停住了，梅长苏以为他要再想想，便取过买回来的榛子酥，拿了一块欲送进嘴里。
蔺晨折扇一劈打掉了他手中的榛子酥，又惊又怒。
“长苏，你不要这样，萧景琰若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梅长苏收回自己被扇子打红的手，有点委屈地低着头。
我怎么了嘛？不就是吃个榛子酥嘛？干嘛一副我想不开的样子！
白衣少年抢了一块红衣少年母亲做的榛子酥，结果把自己吃倒了的画面从梅长苏脑海里一闪而过。
梅长苏若有所思，不再去拿榛子酥，转手愤愤地端起了青釉底纹的茶杯。
茶是温的，入了口清香又苦涩。
梅长苏皱着眉，蔺晨的故事已经讲到了尾声。
“……前日萧景琰去了，你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坐在屋里喝茶，半点没有要去见萧景琰最后一面的意思，到了晚间便早早睡下。昨日你醒来就扎了只在那段做靖王谋士时所束的发髻，又对我和飞流一副陌生的样子，原来你是失忆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蔺晨没有接话，现在的梅长苏依旧很不对劲。蔺晨知道这是因为萧景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想想若他是长苏的话，恐怕还不知道现下会是个什么样子。
梅长苏见蔺晨没回话也没动，他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这样一直等到飞流倒着在门口和他们打招呼。
“苏哥哥！吉婶！晚饭！”飞流亮着眼睛，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们吉婶晚饭做了好吃的。
“就知道你苏哥哥。”蔺晨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三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到前厅。
席间梅长苏一直往碗里夹菜，大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黎纲：……
甄平：……
飞流：……（飞流正在大口地吃菜）
蔺晨：……
蔺晨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些菜应该都是萧景琰喜欢的菜肴。
（四）
用过晚膳后，梅长苏在院子里赏梅消食。
雪还未化尽，半有半无地笼着院子。院里的灯火发着暖橘色的光，渐渐沉下的天色意外的好看。
梅长苏觉得自己有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色了。
他专注地盯着枝头那朵半开的梅花，红得有些凄艳。
蔺晨慢慢踱着步子到他身边。
“长苏，你对萧景琰还是一点印象也无吗？”
“怎么会没印象？”
梅长苏知道，常常出现在他脑海里，白衣少年旁边的红衣少年应该就是蔺晨说的萧景琰。
“你说的鸽子蛋在哪？”
“……你对他的印象就这个。”
“当然，”不是。
梅长苏得知了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在祠堂于是转身潇洒地走了，留下风中凌乱的琅琊阁阁主。
（五）
林静坐在梅长苏的对面讲着这些年景琰在宫中的情形，她现在只是一个为儿子伤心的母亲。
梅长苏听她带着泣音的叙述，心里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一身宫装娴静美丽的少妇做了一桌子吃食，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埋头吃那些精心烹饪过的糕点。
“……小殊，景琰是个好孩子，我却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小殊，”
林静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
“这几年你既然好了，为什么不回来？”
“……景……景，琰，他一直觉得您是个好母亲。”梅长苏念出口才发现这个名字一点也好念，出于某种冲动，他说了这句话，却避开了第二个问题。
或者，听完叙述的他其实也想知道，为什么梅长苏这几年不回来呢？
他隐隐知道答案，细细去想却又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林静默默地看了他良久，最终没再说些别的，从苏宅离开了。
梅长苏倚在门前目送她远去的轿子心里五味杂陈。
回屋后枯坐半宿，到了夜央时分，又点了银烛，在卧房里翻来翻去。
最终他停在书案前，两个人夜半看折子文书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过了不久，他卧在床榻上，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半阖双眼在床榻喃喃什么的画面。
隔日，他便去了祠堂。
然而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并不在那，只有一个空空的盒子突兀地伫在一个牌位前。
梅长苏一下子好像看到了萧景琰站在那，掀开红色绸布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很伤心。
（六）
梅长苏没再去问有关萧景琰的任何事情，倒是对自己的过往感兴趣起来。
于是黎纲，甄平以及客串的吉婶，会片段式叙事的飞流以及大冬天还摇着把扇子蔺晨都过来轮流给他讲起往事。
梅长苏听着听着，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林殊和萧景琰之间的感情了。
“萧景琰是不是喜欢林殊？”
“……”愣住的苏府一干人等。
蔺晨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友人有自恋的潜质，就算他们也隐隐有所感觉，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口还是太令人惊异了。
可惜梅长苏半点没有这个自觉，他还在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怎么会去东海边真的去找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又为什么不许别人碰那张弓？如果不是喜欢的话，怎么会大半夜偷偷随林殊跑到九安山去？如果不是喜欢的话，……”
“长苏！”见梅长苏越说越激动，蔺晨赶紧打断他。
可是梅长苏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着，那些已经不是他们告诉他的了，应该是他自己的回忆了。
……
“……所以，林殊也是喜欢萧景琰的吧。”
可那个梅长苏许给萧景琰要陪他看盛世长安，河清海晏的诺却并没有被实现。
他悲伤地问蔺晨：
“梅长苏战胜大渝后为什么不回来？”
“长苏，你当时情况甚是凶险。我费劲力气和爹救了你，后来你也卧床静养了许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回金陵，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连写信回去都不愿意。”
“我知道。”
梅长苏出神地望着天，慢慢地说。
萧景琰是最懂林殊的人，当他知道梅长苏是林殊后，梅长苏几乎不能骗过他。
就算那十三年，他们都经历了彼此不知道的事情，就算他们都被痛苦包裹出另外一个外壳。
萧景琰知道梅长苏为什么不回来，他其实从未怨过他。
“萧景琰也知道。”
可是萧景琰会不会委屈，会不会难过呢？
（七）
离梁武帝驾崩已经第七日了。
梅长苏给自己挽了个飘逸的发髻，说起来蔺晨给他描述的江左梅郎的发髻有那么一点像常常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红衣少年的发髻。
鬓边两缕，青丝只束了一半在顶上，用玉冠固定好，另一半青丝披散在脑后，配上轻裘缓带，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铜镜里映着梅长苏温雅俊逸的面庞，细细的纹路印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但岁月确确实实存在。
他到底也过了不惑之年了。
他们今天要回江左了，待了不到七日的苏宅很快又要回到之前的冷清了。
这一次苏宅应该会变得荒芜吧，毕竟十多年间会来清理苏宅的那个人已经故去了。
马车在门外已经备好，梅长苏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就上了车。
快要离开金陵城的时候，梅长苏突然喊了停，一个人匆匆忙忙地下车，留下不知所措的几人。蔺晨让他们在一旁歇着，便赶紧追了过去。
他看见梅长苏大街小巷地跑着。
这里七转十八弯，稍不注意蔺晨就要失了梅长苏的身影。
渐渐他也看出梅长苏在找些什么了。
是卖花灯的小贩。
年尚还没过，离上元节更是有些时日，花灯根本还没做好。
可是梅长苏就这么一直找呀找呀，终于找到了一盏花灯。
八瓣莲花形的，是三十多年以前的旧样式了，现在已经没人会买这种花灯了，故而卖灯的老伯着还存了那么一盏，大概也是几年前做的了。
老伯从杂物堆里把花灯拿给他，梅长苏付了钱，又急急跑到秦淮河畔去了。
等到蔺晨气喘吁吁地追上梅长苏时，花灯已经被点燃飘在湖面上了。
梅长苏盯着那盏花灯，好像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长苏？”蔺晨迟疑地叫他。
梅长苏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七日前傍晚，他躺在床榻上看着不住流泪地母妃和庭生缓缓阖上了双眼。
宫里响起钟声。
他披着青丝，赤着双脚，穿着年少时的衣服从床上走下来。他走到路上，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雪花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他先是走到了祠堂里，牌位前的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现在应该正在床上那个自己的衣兜里。他看了看，又走到了靖王府。墙挡不住他，他继续走就走到了苏府梅长苏的房里。
他知道梅长苏回金陵了。
今日午后收到的探子的密报。
他想，小殊他终于愿意回金陵看我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当那天傍晚梅长苏刚刚赶到金陵，准备第二天去看萧景琰的时候，萧景琰死掉了。
萧景琰一步一步踏过梅长苏的卧房。
他一边踏一边想，好像他有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等待。
等林殊等了十三年，等梅长苏又等了十三年。
他等了那么久，也想任性一次，就像他十九岁以前常常做的那样。
这次我就不等你了。
梅长苏睡在两三层印蓝青花被面的棉被下，让萧景琰想抱抱他。
他也这么做了，然后他的灵魂就停驻在了梅长苏的身体里。
现在他全部想起来了，他是萧景琰，不是梅长苏。
蔺晨震惊地看着梅长苏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变了。
而此时，萧景琰正飘在梅长苏的面前。
今日是萧景琰的头七，
萧景琰望着梅长苏。
梅长苏也一直紧紧注视着萧景琰。
萧景琰的身上还是少年时的打扮，只不过赤着脚，披着发，但还是那么好看。
梅长苏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萧景琰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给梅长苏听。
“小殊，你一定不知道。萧景琰那么早就已经喜欢上林殊了。”
我知道。
“小殊，鸽子蛋大的珍珠我带走了，你别舍不得。”
对不起，我不该让人它寄还给你。
“小殊，你看这花灯多像十六岁那年你猜灯谜赢的，很好看啊。”
“小殊，你房里的茶好难喝。”
“小殊，吉婶做菜原来那么好喝。”
“小殊，你挽哪个发髻都很好看。”
“小殊，蔺晨，飞流，黎纲，甄平他们对你可真好。”
“小殊，那十三年其实没有我在……也挺好的。”
“小殊，我要走了，你赶紧跟蔺晨他们回去吧。你要好好的。”
梅长苏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低低地吼道：
“……不是的！别走，景琰别走。”
萧景琰只好用那双黑漆漆的鹿眼看着他。
梅长苏的发髻是他清早挽好的，衣服也是他穿的，他还用他的身体过了七天。
他还知道了小殊也像他一样，早就喜欢上了彼此。
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说是不等小殊，到最后还是要在这里等他，劝他，哄他。
萧景琰凑上前，在梅长苏的嘴角轻轻印了一个吻。
“小殊，我真的要走了。我很开心最后陪着我的人是你。”萧景琰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小殊这么近，比和十九岁以前和小殊在一起的日子还要近。
“下辈子，你要和霓凰好好的。不要再喜欢上我这个又笨又倔的大水牛了。”
萧景琰怕了。
等一个人一个时辰若是又心焦又期待。
一天呢，一月呢，一年呢，十三年呢？
等的那个人会不会绝望？
萧景琰懂小殊，到现在他依然可以自信地说，他是这个世间最懂小殊的人。因为懂，所以怕了。
他像个怕痛怕苦的孩子一样看着梅长苏说道。
待到梅长苏怔怔地点头，萧景琰又开心的笑了，笑得像十九岁的萧景琰，无比灿烂又有点狡黠。
萧景琰再怎么怕，还是想要留在他的小殊身边。
他孩子气地想，要不然下辈子就变成一头真正的水牛吧，陪着小殊长大，然后在他的陪伴下老去。
那不也是很幸福的事吗？
“……景琰，”梅长苏刚一开口，萧景琰就忽地一下消失了，淮水里的花灯也灭了，许是旧了，它在河里散了架坠入了河底。
蔺晨在旁边心惊肉跳地看梅长苏对着空气说话，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
梅长苏失魂落魄地向他走来。
如萧景琰所愿，他们在今夜出了金陵城。
梅长苏这辈子再也没有回过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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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注释】
1. 灵感来源《美少年之死》
2. 秦淮河自汉代叫淮水，到唐代以后改名秦淮。这里架空，lo就是想用秦淮QAQ，不许打我。
3. 花灯样式瞎编的。
4. 景琰在宗主身体里的时候，宗主其实一直就也在自己的身体里沉睡。
5. 其实回头看的话会发现其实景琰附身还是很明显的，比如喝了茶皱眉，对宗主的手谋生又熟悉（笑cry），吃了好多（……），买了榛子酥准备吃，以及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一部分是在景琰的角度才能看到的。
后记：
写完突然发现可以接上七盏（完）里的第二盏灯。
刀子扎了一身的lo主。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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